出伏

入伏以来持续不断的高温天气,与往年构成了鲜明对比。虽然接连几日的雨水缓解了暑气,却使空气变得愈发闷热潮湿,终日里仿佛置身于蒸笼之中。惰于活动的躯体更与笼中面点无异。对于季节更迭,我的感知似乎变得迟钝,关于酷夏的记忆仅余两个片段:连静坐都会渗出的汗珠,以及那似乎永远走不到头的光阴长巷。8月25日便是末伏的尾声,飒爽的凉意已然乘着子夜微风悄然潜行,这般欢欣竟教我忘却了往日的难耐暑气。

最近常常记起孩童时去姥爷家过暑假的片段。上小学时每遇暑假,没有了同学,周围同龄的玩伴也少,所以总愿意去姥爷家和哥哥弟弟们一起玩耍。那时候的娱乐项目也少,无非今天去哥哥家滚铁环,采蒲棒,河条里捉泥鳅;明天去弟弟家逮麻雀,下棋子,过家家。我最喜欢的事情,是疯了一天到该睡觉的时候,姥爷和姥姥把被褥搬到凉房的房顶上,我们像是野营一样,在屋顶上露宿。虽然是盛夏,晚上依然还是有些凉,是要盖冬被的。我和弟弟钻进棉花被,姥爷在这个时候会讲《西游记》,姥姥会教我辨认北斗星。就这样兴奋的听着看着,不知觉中就睡着了。那时候的农村,印象中好像没有什么蚊子的,所以一觉就睡到了天明。醒来只剩我和弟弟了,姥爷姥姥早起来喂牲口种地去了。

人的年岁愈长,便愈爱追忆往昔。这既可能是对现实的反思补偿,更多的是生命对流逝时光的本能缅想。杨绛先生曾警示:”肉体包裹的心灵,也是经不起炎凉,受不得磕碰的。”这些年我在生活的「滚筒洗衣机」里辗转颠簸,竟找不到恰切的字眼形容此时心境——既非忧惧亦非狂喜,表面波澜不惊内里却诚惶诚恐。这般敏感彷徨是真的,对于美好的殷殷期盼亦是真切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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